“东方就是东方,西方就是西方。” 但现在,两者却纠缠在一起。
每个人都知道,一些对比鲜明的特征将这两大文明区分开来:威权与自由,社群与个人,周期律与历史进步,代议制民主与——就中国而言——选贤任能制。然而,我们还知道,中国已成为世界工厂和美国的最大债主。
本书中,我们将在新的历史背景下,重新审视吉卜林所称的“永不相遇”的东西方。中国与西方已紧紧地拴在一起,同时,两者仍然极为不同。
西方从占据了几世纪的统治地位上退下来,而中央帝国(Middle Kingdom)在恢复历史上的稳固地位。此时,我们必须关注这一正在变化的图景,不但从西方的,而且要从东方的视角来观察。
如果读者允许我省去一些必不可少的事实,可以概括地说,现代西方思维倾向于发现不可调和的对立矛盾,而且这种矛盾只有在一方取得支配地位后才能解决。这种思维方式可追溯至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 。弗朗西斯•福山(Francis Fukuyama)也采用了这种方法,他曾辩称,自由民主战胜了人类的其他治理形式,冷战过后便迎来“历史的终结”。在西方地缘政治思维中,领土和意识形态都是非赢即输。
西方的传统观念认为,中国在名义上是共产党执政的国家,尽管它在过去30多年内取得了惊人的成就,使几亿人脱贫,但其现代官僚体制不能自我纠错,因而不可持续。除非它放松掌控,在公众反馈和问责方面允许更大的言论自由,采用更民主的机制,否则“红色王朝”将因致命的政治衰败(普遍的腐败、滥用专制权力和政治僵化),而像中国历史上所有其他王朝一样衰亡。
本书呈现的非传统观念认为,正如我们在金融市场中所见,西方民主的纠错能力并不比中国体制更强。西方面临的挑战仿佛是中国的反面:一人一票的选举民主,植根于追求即时满足的消费者文化。如果不进行改革,也将出现致命的政治衰败。民主西方可持续的关键是借鉴中国选贤任能的治理经验,建立能够胜任的、在治理时体现长远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制度。我们的论点是,要在东西方各自的体制中恢复均衡,必须通过结合“有见识的民主”(knowledgeable democracy)与“可问责的选贤任能”(accountable meritocracy),形成混合体制,重新调整政治环境。